2012年8月27日 星期一

即使是母豬,也要勇敢向性搔擾說不!


在我告訴各位這個發生在我旅行途中的小插曲之前,先行聲明,標題中所稱的「母豬」,就是母豬,絕無任何影射或暗喻,以下所言,乃是旅途中親眼目睹的真實事件。

一年春天,我與家人隨同旅行團前往紐西蘭北島旅遊,順便探望在當地工作的兄嫂。四月下旬的南半球,早晚已略見寒意,儘管少了臺灣的濕度,卻也不似大陸型氣候炙人的乾燥。午後三點的晴朗陽光照耀下,溫度顯得溫暖且舒適。由於此團只遊覽紐西蘭北島,行程徐緩從容,在Rotorura一個家庭式田園餐廳吃過午餐後,我們出發前往Paradise Valley Spring

Paradise Valley Spring是一個依自然生態環境打造的公園,裡面有多種紐西蘭可見的動植物,不但有諸如Kiwi等當地特有的物種,還有許多隨著歐洲移民漂洋過海到這裡的動物,像是彩虹鱒魚,以及這個故事的主角-庫克船長豬(Captain Cookers。自從來到紐西蘭的英國探險家庫克船長(Captain Cook)在1769-1770年左右野放了這種豬,庫克船長豬便在紐西蘭安家落戶。公園步道兩旁樹木扶疏,微涼的綠意襯著午後的陽光,漫步曲徑間甚是愝意!

我們這群觀光客沿著園中石頭小徑散步,經過一處類似農莊的園區,低矮的圍欄裡有幾隻綿羊、鵝、約克船長豬閒晃,圍欄一隅有間小木屋,一旁的推車上堆著乾草,一隻綿羊、一隻鴨,還有一隻豬圍在旁邊,時而交頭接耳,時而啃著乾草;彷彿喝著下午茶聊天的仕女。然而,豬小姐身後,卻躡手躡腳來了個不速之客。嗅,嗅,嗅!並用那突出於臉型之外的豬鼻子,磨蹭著豬小姐的屁股!

「滾開!豬腦袋,你不要碰我!」豬小姐沒好氣的吼了兩聲,喝斥著沒禮貌的豬哥;任何和朋友聊得正開心的女士,若無端被打擾,有這種反應也不算過份啦!不過,那豬小姐看起來不是好惹的角色。豬哥則帶著嘗試失敗的挫折,與微微的羞赧與驚訝,退後了三、五步。

趕走了不識相的豬哥,母豬繼續和朋友聊天,園區管理員的八卦、夜行館裡的Kiwi有多孤僻,獅子園前兩天又出現白目的觀光客……,時不時啃啃稻草,調劑著午後閒聊的滋味。但不知母豬小姐在豬哥眼裡有著天仙的美貌,還是豬哥先生太過無聊,此時牠又重整步伐,帶著莫明的勇氣偷偷將豬鼻子湊近豬小姐的身後。

「你這個死豬頭,聽不懂我的話嗎?我對你沒興趣,你的豬鼻子最好離我遠一點!」再度被騷擾的豬小姐憤怒地轉身衝到豬哥面前,發出更不耐煩的怒吼。「你再來煩我就死定了。」面對豬小姐的震怒,豬哥先生那莫明的勇氣這會兒已經完全消失無蹤,即使倒退了兩三個身長的距離,豬小姐的憤怒仍無法顯得稀薄些。於是他採取了至高無上的策略-「走為上策」,立刻轉身閃人。

我們這一干閒雜人等,看熱鬧、探八卦的觀光客,見那豬哥也沒啥搞頭了,繼續沿著圍欄外緣的步道繼續向前進。農場裡的是非,漸漸隱沒在園區茂密的樹叢之後。正當我們百般聊賴悠閒地散步當兒,忽然一陣殺豬的鬼叫聲從樹叢後傳來。轉頭一看,樹叢後的圍欄裡,上演著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:豬哥飛也地驚慌向前衝,還發出殺豬似的鬼叫聲,接著映入眼簾的是,跟在後面怒氣沖沖的母豬,同時還發出令人類膽寒的怒吼(獅子老虎可能也要退避三舍),一前一後衝往另一隅的農舍。(看來那不識相的傢伙,又去嘗試了第三次。)

隨著豬小姐的憤怒之吼與豬哥先生的哀號聲遠去,我們這群觀光客猶如看人吵架的群眾般尷尬而錯愕!……五秒鐘之後,大家又像看完八點檔連續劇完結篇,隨即跳脫,繼續前行,期待下一個預期之外的驚奇。

各位鄉親啊!……「即使是母豬,也要勇敢向性搔擾說『不』!」我的腦海裡,跳出這麼一句旁白。



2012年8月9日 星期四

GO! South Africa, GO!


20103月下旬踏上南非國土時,正值世界盃足球賽前約七十天。和歐洲和南美洲的熱情比起來,這個四年一度的運動盛事在南非似乎顯得沒那麼火熱;路上偶見幾個工人忙著馬路拓寛的工程(據說才剛結束一場罷工),以準備迎接6月時的大量足球觀光客。

儘管沒有傳統足球大國的狂熱,該有的商業儀式可不能少,大賣場裡擺放著各式各樣印有2010 FIFA WORLD CUP / SOUTH AFRICA的紀念品,從南非國手的球衣帽子比賽用球馬克杯/啤酒杯,一個沒注意,荷包立刻失守。機場商店裡的櫥窗,除了足球圖案的鑰匙圈吸鐵,還有利用非洲特有的手工藝串珠製作的足球人偶,為世界盃注入濃濃的非洲味。

通訊塔上也要塞一顆足球


這是世界盃第一次在非洲舉辦,在某個角度而言,似乎象徵著非洲不再只是世界舞台之外的黑暗大陸,等待文明世界援助的化外之地,而是國際社會的一分子。對於主辦國南非來說,更是別具意義。

看過電影《打不倒的勇者》(Invictus)的人,都不難了解運動突破種族藩籬的力量,走過種族隔離那一段聲名狼籍的歷史,不論對受迫害的族群或是帶著迫害者標籤的族群,整個南非都需要跨越種族的理由。曼德拉深知運動競賽在教化人心上的力量及影響力,盡全力促成了電影裡所展現的奇蹟,1995年的世界盃橄欖球賽,在精神上,在那個球場上,在比賽的那個時刻,讓南非人民將國家的概念置於種族之上。

「種族隔離」畢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政策,所造成的影響,自然不是幾場球賽的勝利激情所能消蝕。

在南非時,我先後參觀了位在首都普利多利亞(Pretoria)的先民開發紀念堂Voortrekker Monument),和位於約翰尼斯堡的「種族隔離博物館」(Apartheid Museum)。前者是為了紀念在早期到南非開發的白人先驅(布爾人)而建立的紀念碑,展覽館裡則是遷徙期間艱辛生活的文物。後者旨在幫助世人了解種族隔離那一段黑暗時期,黑人所受到的迫害、爭取人權過程中爆發的衝突。呈現的是兩個不同的時空和兩種不同的觀點。

走進「先民開發紀念堂」,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所謂「波耳人」對於那一段歷史的驕傲,建築外牆有一圈共六十四輛牛車的浮雕,正是血河戰役(布爾人打敗祖魯人)期間布爾人擁有的牛車數量。內部展場則有波爾人當時的器物、服裝、飲食等生活,另有一幅血河戰役的壁畫。或許目的是為了「先民」建立宏偉的紀念碑,整個紀念堂的建築風格呈現出一種堅毅卻固執的形象,我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防禦色彩,不由得想到蓋得密不透風的客家土樓。

 
 
    先民開發紀念堂」                 有六十四輛牛車浮雕的外牆


相形之下,「種族隔離博物館」沒有宏偉的外觀,但透過如黑人身份證等種族隔離政策下的代表物品,帶參觀者走進那段令人不安的年代;一幀幀照片,見證著每一次抗爭;電視播放著種族隔離政策日漸嚴苛的決策過程;並在固定時刻播放黑白衝突日益暴力瘋狂的紀錄片。尤其在最後一間展覽室,挑高的屋頂上懸掛著一條條吊死政治犯的繩索;每一條都代表著一位犠牲者。但在展覽館外的坡道上,矗立著一面面鏡子的裝置藝術,往上坡看那一面僅見背影,另一面則是一個個不同種族不同膚色不同性別的人像。帶我去參觀的老哥說,這是在提醒著世人不分種族都要往前看,不要再回頭向下沉淪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種族隔離紀念館外牆的曼德拉名言

"To be free is not merely to cast off one's chains, but to live in a way that respects and enhances the freedom of others.

當然,這兩段歷史並不能代表全部的南非,但對於南非之所以成為二十一世紀我們所見的南非,卻至為關鍵。在二十世紀中期,部分南非白人當權者推動的種族隔離政策,固然是對南非人權的重大傷害;但南非是個多種族的國家,沒有這樣黑白分明的對立,南非境內的各族是否會為了爭權奪利而互相殘害,就像現今的非洲其他國家?另一方面,南非白人帶來的歐洲傳統,無論是為了自身利益或其他考量,終究還是改變了境內各民族的生活和觀念,使得南非成為目前非洲國力最強的國家。

短短數日與南非的粗淺接觸,南非白人(尤其是最早移民來南非的荷蘭人德國人等)在我看來有點像客家人,勤奮堅毅,對於家人和同族的人保護嚴實。而南非黑人則感覺像臺灣的原住民,樂觀且熱情,又即時行樂;只不過他們的族群人數多得多了。這樣的看法固然流於以偏蓋全,「政治」一事太過複雜,我只是覺得,這對立數十年的兩大勢力,若能結合彼此的優點,再加上南非本身的天然資源,南非將會是快速壯大的國家。

離境之前,有幸見到一個美好的場景。

辦好登機手續,託運了幾乎超重的行李,還有些時間對這個國家作些簡單的告別。在約堡這個為了世足賽新修建完成仍顯得有些空曠的機場裡閒晃,樓下入境處傳來一陣美妙的節奏─十幾個穿著亮粉紅色T恤的黑皮膚年輕女孩演奏著快樂的音樂,熱情歡迎另一群來自外地(或外國)的青年。

被迎接的客人們把行李丟在一旁,驚喜地接受歡迎的儀式,甚至有幾位已經拿出小提琴或長笛,配合著本地女孩們的音樂一同演奏。咦?怎麼有人在機場就解開了行李?嗯?還好幾個?現場演奏的音樂愈來愈大聲,除了歡迎客人的非洲女孩,來訪的成員愈來愈多人加入;原來剛才解開行李的年輕人,都是從行李裡拿出自己的樂器,一一融入這場即興的音樂會。



機場裡原本自顧自處理各自事務的人們都因此停下腳步,靜靜地享受那一刻的熱情。演奏結束,地主與客人們互相擁抱,無論是他們或短暫停留的旅人都感動不已!原來,這就是音樂的力量,這就是友誼的力量,這就是愛的力量!我即將回返我所歸屬的海洋島嶼,但我真心的祈禱與祝福,那樣美妙的場景,正是這個飽受對立與解離之苦的國家不久後的將來。Go, South Africa, Go!

加油!南非!加油!

2012年8月3日 星期五

珍藏.星空



襯著夜幕的星辰,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不同的視野下,以不同的形式,訴說不同心靈的感動,輕觸不同的靈魂。

這是來自NASA的星空


這是梵谷的《星夜》 


這是Don McLeanVincent (Stary Stary Night)

這是幾米的《星空》


這是五月天的歌曲「星空」

這是林書宇執導的《星空》



我的記憶寶盒裡,也私藏著一小方星空。

它不像NASA的星空,波瀾壯濶,卻很遙遠;它不似梵谷的《星夜》,色彩濃烈,而感情狂放;它沒有Don McLean歌聲中Stary Stary night那般悠微淡然,但穿透人心;它也不若幾米的《星空》,湛藍深遂,溫暖而感傷;更不像五月天的〈星空〉,熱情熾烈,伸展漫延;或是像電影《星空》,異想奇幻,虛實交錯。它只是我大約九歲時,某天晚上,在莊嚴靜謐的寺廟裡,被禪房和佛殿圍起的中庭上方,意外偷得的一小片星空,平凡而羞赧,卻又出人意表。

那幾年,外婆帶髮修行住在台南新營的興隆禪寺,母親總會趁著春假時帶我這個小不點一同前往探視外婆。(因為不帶我去,我會在家哭!)廟裡的生活坐息,無論僧眾,都與台北大不相同。由於凌晨三四點就會起床做早課,傍晚五點吃過晚餐,整理整理日常事務,便會各自就寢。才不過晚間七點多,整座廟宇便已經闃靜無聲,除神明佛祖旁的燈火,和我待著看電視的小房間,整座廟裡一片漆黑。

說真的,即使當年我尚未演化為夜貓子,但對一個來自台北的小孩,就算未滿十歲,要她七點就去睡覺,也實在太強人所難了。母親還試圖嚇唬我:「不去睡覺,就只有你一個人囉!」「沒關係!」我則自以為勇敢地拒絕在七點半不到就放棄這一天。於是我獨自待在白天賣金紙的小房間看電視,前面通往大殿中庭的門已經上了門閂,另一頭通往外婆所住禪房的木門也已帶上。

在那個只有無線三台的時代,七點鐘的電視節目說有多無聊就有多無聊;至少對九歲的我是如此。木門另一邊的幾間禪房裡,外婆、母親或其他廟裡的比丘尼師父們都已經就寢,夜晚的靜謐開始掩蓋電視的聲音,恐懼漸漸突破小女孩的心防。可是一旦打開通往禪房的門,就表示我已經向寂靜的夜晚認輸,準備上床睡覺……

無聊的電視節目已無法吸引我的目光,我環顧小小的房間,搜尋著可否有什麼東西可以打發時間……那一扇已經上了門栓通往中庭的門。好奇的我忽然很想知道神佛所住的大殿在晚上有什麼不同。於是我拉開古樸的木門門閂,打開門,闃靜的中庭罩在夜色裡,沒有聲音,沒有人影,除了原本就放在中庭的那幾盆榕樹盆栽,就著微微的天光現身。

我穿越門檻,踏進夜色裡,沒了走廊屋簷的保護,那一瞬間映入眼簾的,是一幅我在城市裡不曾看過的景像:滿天星辰綴滿了那一方天幕,一方被寺廟飛簷屋頂圍起的星空。

儘管有神佛坐鎮,空盪漆黑的中庭仍叫九歲心生恐懼,於是我迅速遁入日光燈管轄的小房間,栓上門閂,關了電視,快步但強作冷靜地回到外婆的禪房睡覺;結束了這場小小的冒險。但那一方綴滿星辰的夜幕織錦,卻不知不覺被我偷進了記憶裡。

許多年之後,因工作的緣故,有機會參加南投民間鄉白毫禪寺為青少年舉辦的營隊服務。上山之前,我滿心期待能在遠離喧囂的山林再偷得一片星空,可惜不知是那幾天雲層太多?或是城市的光害無遠弗界?我未能得逞。除了指引遊人的那一顆星,另外只有二、三顆星突破重圍,在山林上空微弱的閃動。活動結束,回到山下,回到城市,懷著隱隱的失落。

混混噩噩又過了許多日子,卻忽然發現,那不同世代不同地點的人共享的星空,在每個人的眼裡、心裡,呈現出來的樣貌竟是如此獨特!偶爾,加班後,步出辦公室,會巧遇仍在獨撐大局的那顆星,城市光害和月光似乎都不能減損它的亮度。頷首互相打個招呼,偶或話話家常聊聊過去,然後繼續回到各自的軌道上運行。至於那一方綴滿星辰的夜幕織錦,是一個九歲女孩的小小冒險戰利品,也是永遠屬於我的珍藏星空。